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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唐/日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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荒唐/日常

在主島住了五天, 夏燭和周斯揚啟程換到另外一個地方,私人游艇半小時,到距離不遠的另一片島嶼。

說是島, 不如說是幾片大沙地相連, 白色的細軟砂礫, 整片群島像嵌在遼闊海域裏的白珍珠。

夏燭和周斯揚住的地方在沙灘和海洋的相接處, 距離地面一米多高的樓臺, 站在陽臺上,往遠處眺, 水洗般湛藍的海水和天空相連,整個房子仿佛被大海包圍,你就住在海裏。

夏燭兩手撐在陽臺的欄桿上, 深深吸了口帶著海風的熱氣,然後......猛得咳了下。

周斯揚站在她的斜後方, 正在接電話,聞聲掀眸看過來, 走近, 輕拍了兩下她的背, 跟對面說等一下,手機拿開,低頭問夏燭怎麽了。

夏燭咳得眼淚都出來了, 她只是想親近一下大自然, 深吸一口海水的味道,哪成想竟然被這沾著鹹腥海水的空氣嗆到了。

她扶著腰,彎身咳了兩下, 擺擺手。

“水土不服。”她艱難應聲。

她咳的眼眶都紅了,周斯揚不確定是怎麽回事, 跟那邊的人說了一句,電話先掛斷,扶著夏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,另一手捏了她的下巴,把她頭擡起來。

夏燭又接連咳了兩聲,撥開周斯揚的手,聲音啞著:“你打你的電話。”

周斯揚撥著她的臉重新擡起:“已經掛了。”

“到底怎麽回事,”他看著夏燭泛紅的眼眶,認真問。

夏燭拍拍他的手,示意他放開自己:“沒事,被海風嗆著了,你這麽認真,讓我以為自己快死了。”

周斯揚輕拍她的背,聲音溫和,但嘴裏不留情:“你不就是要咳死了。”

夏燭右手握著自己的前頸,猛烈咳了兩聲,裝作要昏厥的樣子:“我死了你也不能再娶老婆,要給我做一輩子的鰥夫......”

周斯揚輕嘖一聲,左手兩指並齊,敲敲她的下巴:“說不吉利的?”

夏燭瞥他一下,小心上前半步,踮腳勾住周斯揚的脖子賴在他身上:“什麽不吉利的,你是不是不願意?”

“我不管,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,”海風微涼,夏燭被吹得舒服得瞇了瞇眼,“你敢娶新老婆,我就天天晚上站在你床頭,嚇死你。”

周斯揚單手搭在夏燭腰後,幫她把衣服上松掉的帶子系好:“不娶。”

“真的?”夏燭後撤身體,認真看他的眼睛。

周斯揚眼睫半垂,兩指勾著她腰間的系帶,一遍嫌系得不好,扯松系了第二遍,再擡眸,回答她的話:“本來就因為是你才結婚。”

他修長的手指從夏燭腰間的系帶松下來。

“你以為我是什麽婚姻的狂熱粉絲?那麽想結婚。”他看著她慢聲道。

夏燭被面前男人一句話哄得開心,大發善心地松開他,後撤兩步,下巴點了點他左手的手機,發號施令似的:“好了,你可以繼續打電話了,小周子。”

周斯揚不動聲色的挑了挑眉,沒拿手機撥號,而是註視著他:“我以為我至少是個男寵。”

夏燭一手扶在欄桿上,一手掐著腰,半彎身笑。

周斯揚走上前,把她攬到自己懷裏。

夏燭擡手推他,依舊笑得合不攏嘴,想往後躲,被周斯揚捏著後頸撈回來。

“幹什麽?”她問。

周斯揚揉著她的後脖頸,低頭靠近:“你想有幾個? ”

夏燭裝著不明白:“什麽幾個。”

周斯揚笑了一聲,彎腰把她橫著抽抱起來,夏燭輕叫一聲,兩手摟上他的脖頸,一米多的木臺,下面就是碧藍的海水,身體猛得失重,她眼睛犯暈。

“就我一個?”周斯揚抱著她往房間內走,聲音打散在沾了海水的空氣裏,“我一個服侍你就夠了。”

......

上午過來時起得早,夏燭困了,在房間裏補了一個舒舒服服的午覺,晚上是讓酒店送過來,在陽臺吃的。

酒店的飯自然融合了當地的特色,其中一道菜是咖喱焗牛肉,但裏面竟然放了罪惡的鹹奶酪。

夏燭吃了兩口,實在無福消受,偷偷把自己碟子裏的舀給了周斯揚。

本來是悄悄幹,但被打完電話轉頭看回來的人正好逮到。

夏燭拉了拉肩膀上的披肩,瞇著眼睛微微一笑,已經快要落在周斯揚碟子裏的勺子重新收了回來。

周斯揚手機按滅,放在一側,撿了刀叉:“不好吃?”

“一般般,”夏燭低頭,再次試著往嘴巴裏餵了一口,繼而眉頭緊擰,如實評價,“還沒有你做的土豆燒牛肉好吃。”

“果然,世界上的地方千千萬,還是中國菜最好吃。”夏燭抽了紙巾抹掉唇角的咖喱,由衷感嘆。

為了保證私密性,海邊的每一棟木屋都距離很遠,東西兩側是單面玻璃,只能從裏面看到外面,但外面看不到裏面,面朝南的那一側則是通體大玻璃窗,靠在床頭,往落地窗外看,能看到一望無際,和天相連的海洋。

所以這房子嚴格講,應該算是個270度的觀景房。

雖說晚上那頓鹹奶酪牛肉不得夏燭的心,但其它菜還是好吃的,菜品多,種類豐富,夏燭一不小心吃多了,一直到九點,胃還漲得徹底,換了拉伸服,盤腿坐在落地窗前,邊看海,邊做瑜伽。

周斯揚坐在離她兩米遠外的沙發上,膝上攤著電腦,處理一些公司的瑣事。

房間裏的燈沒有打得太亮,玻璃窗上幾乎看不到兩人的影子,只能看到融入墨色的海水遙遠的,微微閃爍的燈塔。

為了身體健康著想,夏燭上過幾節瑜伽課,但工作太忙,實在上得不多,零星幾節課的經驗,導致她現在想練一會兒還有點摸不著頭緒,需要借視頻課的幫助。

教瑜伽的私教老師是周斯揚找人幫她聯系的,給的價很高,服務自然也好。

聽說夏燭要出來玩兒,提前錄好了視頻課發過來,也提前告知說基本所有時間都空著,她隨時想練,都可以打視頻過去。

夏燭凝視著遠處的海平面,深深吐了口氣,舉高的手臂放下時,轉頭喊一旁的周斯揚:“周老板。”

周斯揚移動屏幕上的光標,關掉一份剛看過的文件,偏眸看過去,示意夏燭有話就講。

夏燭舉高手臂,重覆剛剛的動作,深深吐氣:“能不能來幫我當一下人肉支架。”

她下巴稍揚,示意放在前側的平板:“幫我舉一下,總是倒,有點看不到。”

周斯揚目光挪過去,眼神了然,片刻後,合上電腦,走過去,撿了夏燭放在椅子上的平板,提了褲腳,在座椅上坐下來,右手撐著平板,舉到適宜的高度:“可以了?”

夏燭眉開眼笑,又一次深深吐息:“可以可以。”

周斯揚坐在不算高的木椅上,看身前的人盤腿而坐,慢騰騰地做著一些他不理解的動作。

十分鐘後,他目光從夏燭斜舉著的手臂移到她的臉上,提出自己的疑問:“你確定你的動作標準?”

不怪周斯揚質疑,實在是夏燭屬實有點四肢不協調。

被周斯揚這麽一問,夏燭肩膀一塌,手垂下來,也有點洩氣,她傾身看了幾眼周斯揚手裏的平板,再核對自己的動作,發現確實差了那麽十萬八千裏。

嘿,她就不明白了,她腦子這麽聰明的一個人,怎麽回回一牽扯到身體協調這玩意兒,怎麽就練不好呢?

跟周斯揚在一起時間長了,她的情緒幾乎沒有任何遮掩,眉眼聳拉,短短幾秒時間,整個人變得非常沮喪。

罪魁禍首——最先開始提她動作不標準的人,眼眸微動,閃過不太明顯的悔意。

周斯揚把手中的平板放下,從椅子上站起來,提了褲腳,坐在夏燭身邊。

“怎麽了?”他摸了摸她的臉,溫聲問。

夏燭當然知道周斯揚現在在愧疚什麽,反手撿了地上的抱枕丟他:“都怪你。”

被砸的人好脾氣地笑,伸手把她摟過來,抱到自己兩腿之間,圈在懷裏,垂首靠近她的耳朵:“我錯了,我話多,我說得不對。”

夏燭提高聲音:“我說你說的不對了嗎,你認錯態度這麽好幹什麽?”

周斯揚半低頭,幫她把掀起的短褲整理好,唇邊噙了些笑,和此時海面一樣讓人心靜的聲線:“你都生氣了,我再不認錯老婆跑了怎麽辦。”

明明是調侃的話,他卻語氣認真。

夏燭被逗笑,反手擡手捏周斯揚的腰,再接著傾身,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,開玩笑道:“就是你錯了,就算我做得不好你也不能說,你應該說‘天哪老婆,你才學這麽幾次,怎麽就跟專業的一樣’。”

因為夏燭傾身抱過來的動作,周斯揚右手順勢搭在夏燭的後腰。

夏燭感覺到抱她的人沈默了兩秒,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背,幽幽道:“撒謊撒得太過會遭雷劈的。”

“你也不想沒老公吧。”他淡然的聲線。

“.........”

“周斯揚!”夏燭拔高聲調,兩手掙紮著往上要捏周斯揚的耳朵,被男人握著手腕拉下來,親了親她虛握的拳頭。

“不過你再學學,肯定是專業的。”他很輕的笑了一聲,安撫懷裏的人。

夏燭右手搭在周斯揚腰間,還是沒忍住掐下去,不過用的力氣倒不大,但嘴上不饒人:“你少來。”

“剛剛笑話我的不是你?”她越說越來氣,身體往後撤了撤,撥開抱著自己的周斯揚,直視他,“這樣,你來給我演示一個,我照著你的學。”

周斯揚對著她的眼睛:........

良久,誠懇道歉:“我確實知道錯了。”

......

下午睡了太久,入了夜,夏燭反倒睡不著了,周斯揚也不困,因為剛剛的錯誤,所有安排全權交給夏燭,她想做什麽,他就陪她一起做什麽。

夏燭從地面爬起來,摸到床頭,拿到手機看了眼時間,晚上十點,對於節假日經常熬夜玩手機的人來說,這個時間點夜生活才剛剛開始。

她踢開地面上酒店準備的玩偶,從床尾繞過去,衣櫃拉開,開始找自己帶來的泳衣。

因為先前在幾天某晚上的寫真活動,導致她現在看這些衣服莫名的有點臉紅。

背對周斯揚輕咳兩聲,壓下心思,從櫃子裏拿出那件自己最心儀的黑色泳衣,轉身揚手,對還在床邊的人示意:“走了,去看星星。”

屈腿坐在床側的人微微揚眉。

二十分鐘後,換好衣服的夏燭拉著周斯揚從樓上下來,房子下就是海,這個時間點出來泡,能半躺在海裏的軟椅上看星星。

臨近沙灘,海水很淺,夏燭拉著周斯揚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下樓梯,淌進海水裏。

白天溫度太高,海水被曬透,就算是入了夜的現在,水也不算涼。

夏燭先一步走近不遠處的躺椅,回頭看周斯揚時還在嫌棄他身上的衣服:“為什麽要穿短褲和T恤。”

“來這麽久都沒有見你穿過泳衣。”夏燭兩手掐著腰,目視周斯揚走過來,小聲吐槽。

從觀景房樓梯下去,連接到幾米外躺椅的區域,連接處有一段不高的臺子,淌水走過去,海面只到膝蓋上面。

但盡管淺,在水中行走還是有些許阻力,周斯揚懶懶散散,走得很慢。

十幾秒後,他終於走到前側的夏燭身邊,彎腰把兩個躺椅並起,又把一側的收縮架支起來:“身材太好,怕脫光了被別人看上。”

夏燭瞧著他:.........

她盯著周斯揚走到左側的躺椅旁,坐下來,臉上表情艱澀:“中寧的老板這麽......”

後面幾個字沒她沒說出來,周斯揚也知道是什麽意思。

想說他不要臉。

他從支架的臺子上取了瓶水下來,擰開瓶蓋,仰頭喝了兩口,瓶子放下時,唇邊帶著淡淡笑意,沒再剛剛那個不要臉的話題上繼續,擡手對著夏燭招了下。

夜裏溫度不比白天,還是稍微有些低,夏燭泳衣外面照例穿了罩衫,淌著水慢吞吞地走到周斯揚身邊。

本想坐在他旁側的躺椅上,走近,卻被周斯揚拉住手臂直接扯到了他的腿面。

摔在周斯揚懷裏,擡手摟上他的脖子,微微揚起下巴,眼睛含笑容,語聲嬌俏:“幹什麽?”

周斯揚擡手,指骨蹭了下夏燭的臉,手中的水瓶放下來,放在一側的桌面上:“跟你討論一下到底什麽叫不要臉。”

夏燭眨了下眼睛,攬在男人後頸的手,食指稍蜷,正想開口,被人捏著下巴親了一下。

國外人民風開放,這個海島國家,因為臨海更是這樣,下午回房間睡覺前,夏燭還看到不遠處的房屋前,女主人全/裸躺在躺椅裏曬太陽。

所以她和周斯揚現在在這地方接個吻沒什麽,不過......她往旁邊看了幾眼,還是覺得在室外,有種被人盯住的感覺。

她往旁側偏開身體,制止周斯揚還想吻上來的動作,突然有想和他談心的欲望:“你知道我為什麽進中寧嗎?”

置身於幽寧安靜的海水中,溫熱的海水裹在身周,頭頂月光清朗,點點繁星。

夏燭撐著周斯揚的腿從他身上下來,在他坐的躺椅上找到位置,舒服地窩下來。

周斯揚看她,順著她剛剛的話問下去:“為什麽?”

寬大的海中躺椅,夏燭躺靠著縮在裏面,周斯揚則坐在她身旁椅子邊沿的位置。

夏燭動了動身體,翻身側躺朝向他,語音語調帶了舒暢的笑意:“因為你。”

“你在建築方面太厲害,算是我們每個建院人的偶像,那時候畢業找實習,因為中寧的老板是你,所以我對中寧一直很向往。”

從來沒有聽她關於這些的事情,周斯揚心中有淡淡的詫異,但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來,他把一側的漂浮玩偶拉過來,塞到夏燭懷裏:“那怎麽感覺你當時不認識我?”

他說的是第一次在中寧的電梯遇見。

夏燭笑,語聲軟下來,帶點嗔怪:“我是敬佩你的學識,又不知道你長什麽樣子,你不喜歡接受各種財經訪談,網上找遍了都很難找到你一張照片。”

周斯揚笑了笑,糾正:“接受過兩次,還是能找到的。”

“你沒認真找。”他說。

夏燭不服氣,盯著他瞧了兩眼,正想再說話,帶下來的手機響了,她摸過來看了眼,是林冉。

剛接起來餵了一聲,周斯揚也接到程煜非的電話。

兩個人跟商量好的一樣,非常默契地打電話來,都是問他們在這邊玩兒的怎麽樣。

夏燭和周斯揚兩人挨得近,她嫌打電話你一句我一句的太吵,索性讓周斯揚一樣和自己都開成免提,兩個手機放在桌子上,四個人一起聊。

她抱著浮力玩偶再次往左翻了翻,指揮那端的兩人:“你們倆先自我介紹一下,打個招呼。”

程煜非被這操作搞的一楞,在那端“啊”了一聲。

林冉從不把自己不感興趣的生物當做人,當下清麗而冷淡的語音,極其言簡意賅地報出自己的名字:“林冉。“

隔著兩個手機交流,程煜非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事,他迷蒙地又“啊?”了一下,反應了一秒,剛想長嘴也報出自己的名字,那側明顯也是從電話裏傳出的聲音再度響起。

“可以了,快說。”林冉催促。

根本不關心剛被要求和自己打招呼的人叫什麽。

程煜非:.........

人有時候就是有那麽點奇怪,叛逆心理嚴重,程煜非本來還覺得互相介紹自己的這流程有點沒必要,現在好勝心起來,對方不想聽,他反倒必須要講講。

“那個...”他輕咳一下,揚聲自報家門,“鄙人程煜非,李煜的煜,是非的非。”

帶著微弱的電流聲傳出來。

夏燭和周斯揚對視一眼,至於手機另一側的林冉,對這句話絲毫沒反應,沒聽到似的,接著問夏燭:“你們玩兒的怎麽樣,不是說給我拍照片?”

程煜非:.........

夏燭起身,抓住周斯揚T恤下擺,往他身側傾了傾身體,窩進他懷裏,另一手還抓著他剛塞進自己懷裏的充氣玩偶,正準備張嘴回答,程煜非的聲音又想起來了。

一副被氣到的語氣:“林冉林小姐是吧,我說我叫程煜非。”

被突然點到名字,林冉那邊一頓,半秒後莫名其妙:“聽到了,沒聾。”

因為夏燭的關系,周斯揚跟林冉接觸的次數不算少,對她這個直來直去的性格也了解,能從她嘴裏聽到這樣的話沒太多意外,垂首看了眼鉆進自己懷裏的人,幫她拉了下罩衫。

夏燭跟林冉認識這麽多年,對她會說這樣的話更是不意外,熟悉到甚至於耳朵根本沒處理這條信息,仰頭看著周斯揚,趁男人低頭的瞬間,唇碰了碰他的下巴,親了一下。

周斯揚幫她拉衣服的手停住,清沈的眸色攏著她,不動聲色地揚了揚眉梢。

但全場唯一一個第二次接觸林冉的人不幹了。

上一次還是夏燭甲狀腺做手術,程煜非去醫院看夏燭時跟林冉打過照面,但沒說過話。

“林小姐,”程煜非覺得自己天天在周斯揚那裏吃悶虧就算了,怎麽小夏燭的朋友也對他這樣,“我覺得你說話有點難聽了。”

程煜非用最平靜的語氣,試圖跟她講事實擺道理:“我們畢竟是算是第一次正式接觸......”

林冉繼續莫名奇妙,打斷他:“什麽正式接觸?”

程煜非也覺得自己措辭不對,改口:“第一次通電話,我想你應該給予我理應的尊重。”

林冉覺得這人特別煩,唧唧歪歪,沒個重點。

這麽一想,她語氣比剛剛更硬一些,僅僅是聽聲音就能想象出她皺眉的樣子:“哪句對你不尊重?說我沒聾那句?我說我沒聾又不是說你聾了,怎麽對你不尊重了?”

“......”程煜非被噎的不知道該說什麽,兩秒後終於找到一個突破點,“我的意思是你態度有點問題,我都給你介紹我的名字了,你是不是也應該給我相應的反饋,而不是懟我。”

那端的林冉皺眉又皺眉,她想說她沒懟人,但話到嘴邊又覺得這樣說了八成那人話會更多,壓了下氣,開口:“林冉,冉冉升起的冉。”

程煜非:?

“行了吧。”不耐煩的冷淡女聲。

程煜非:......

海水溫度適宜,夏燭泡得渾身舒爽,翻身,手臂越過周斯揚從臺架上拿了杯果汁。

周斯揚單臂撐在身後的躺椅,垂眸瞧著夏燭肩膀上黑色的細肩帶,林冉和程煜非的對話成了不算枯燥的背景音。

他單手把夏燭摟過來,忽然問:“林冉有過男朋友?”

夏燭咬著吸管喝了口冰果汁,舒服地眼睛瞇起來:“不算男朋友吧,三個實驗體。”

“她這人不能用正常思維理解,”夏燭一手拿著杯子,因為吸果汁兩頰略微凹陷,另一手擡起指了指自己的腦子,“生來沒長感情這根弦,退休了可能直接找個廟當尼姑。”

周斯揚嗯了一聲,不甚在意,擡手幫夏燭撥了撥粘在她臉上的頭發。

當天晚上這個“四人”電話打了半個小時,其中二十分鐘都是程煜非纏著林冉,讓她端正對自己的態度,說到最後,夏燭手機上跟林冉的電話明明顯示還在通話中,卻沒了聲音。

夏燭指指自己的手機,對周斯揚比口型:“肯定是嫌程煜非煩,手機扔在一邊去幹別的了。”

......

隔天上午起床,夏燭從浴室跑出來,耳朵夾著手機跟周斯揚比劃,要借他的電腦用。

周斯揚扣了手機,走到一側櫃架,把自己的電腦拿下來,打開,輸了密碼,走過來放在夏燭面前的桌子上。

夏燭盤腿坐在椅子上,右手食指敲了兩下鍵盤鍵,對電話那端李麗說的話應了兩聲,然後轉頭揚起,對周斯揚點了點自己的唇。

站在她身旁的男人輕笑一聲,擡手拇指按住她的唇,唇動了動,無聲道:“好好工作。”

說完,手垂下,拿了夏燭桌面的杯子,往外,從臥室出去,去了廚房。

兩分鐘後,周斯揚從廚房出來,低頭看了眼頻頻震動的手機,能按這個速度發來消息的,八成是程煜非。

他走到不遠處的沙發坐下,劃開屏幕看了兩眼。

程煜非:[給你問過了,你在的地方能包私人游艇,不過就是價格高,是先前咱們去香港時的兩倍。]

周斯揚:[錢不是問題。]

程煜非侄女的同學的哥哥的朋友,前年度蜜月也來過這個海島,包了兩艘游艇給女方過生日。

程煜非:[但他說地方小,第一次幹這事,細節沒註意到位,反正最後說鬧了不少烏龍。]

程煜非:[你再問問陳巖唄,他當時給她老婆求婚不是在荊北的雙子塔包了個餐廳。]

程煜非聊起來沒個完。

程煜非:[什麽鮮花游艇戒指包場,女孩子就喜歡這個,你打包給她整一套,拿錢砸啊。]

程煜非:[不過話說你都給你老婆存兩個億了,這種小恩小惠估計也砸不到她。]

周斯揚看著屏幕上接連蹦出的消息,沒說話,半晌,單肘撐在沙發一側的扶手,另一手食指敲了敲手機邊框,回了程煜非一條,隨後擡頭,目光偏到一側,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眺向遠處。

程煜非說的不錯,大概大部分女孩子都喜歡這些,夏燭應該也不例外。

但總覺得有點俗,儀式感要有,但他不想做這些。

正如他先前說的,她很好,所以值得被獨一無二的對待,而不是用庸俗的套路去敷衍她。

正值中午,海面平靜,無波無瀾,碧藍的海水像跌落在大自然的藍寶石。

李麗知道夏燭在跟周斯揚度假,卻仍然選擇在這個時間給她打電話,是事情確實棘手。

自從公開了跟周斯揚的關系,公司裏沒有人再明裏暗裏給她穿小鞋,這確實方便了她的工作,但偶爾夏燭也會冒出“還是靠了別人”的想法。

不過她沒在這種事情上糾結太多,即使因為周斯揚的關系,她在職場上得到了一個相較於他人更為公平的環境,但她現在所得到的成績也都是通過自己的付出和努力,並不是因為周斯揚。

這就夠了。

整個景觀設計部因為“老板娘”在,最近幾個月氛圍都異常的好,沒有男上司喝酒應酬故意帶女職員,沒有因為結婚生子等問題擠壓女性的職場生存空間,也沒有一些“郁郁不得志”的男性在背後編排出色女同事的謠言。

夏燭很多時候想起這些都會很開心,她跟周斯揚說,雖然因為和大老板是夫妻這件事有時會讓她覺得過於“矚目”,做事情不方便,但她很開心能因為這層關系保護她身邊的女生。

社會在發展,總要一步步去改變那些“不公平”,令人憎惡的現狀。

可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形成一個完全公平和良性的環境,但沒關系,每進步一點,她都會很開心。

李麗傳達下來的事情,夏燭用了兩天時間才算差不多搞定。

這兩天每天上午起來,她就開始坐在電腦前忙工作,偶爾跟甲方打電話,實在太生氣,還會在電話掛斷之後跟周斯揚破口大罵——用她那翻來倒去就幾個詞的臟話。

周斯揚覺得她鮮活又可愛,安靜地坐在一旁聽她罵,看她實在罵急眼也會起身,一邊從冰箱裏幫她拿出來喜歡喝的飲料,一邊用自己那豐富的懟人詞幫她添磚加瓦。

“明天我找個玻璃廠,生產幾塊定制的鏡子送到他家,讓他好好照照自己長什麽樣子。”

“對吧!!”夏燭踩上沙發,左手叉腰,右手揚起,指著自己的鼻子氣到發抖,“他好意思說我們長得醜,設計出來的東西一定不好看????”

“他不看看他自己謝頂謝得都快成大燈泡了!!還說別人??懂不懂尊重人,尊重別人的專業領域!!”夏燭義憤填膺。

周斯揚單手捏著杯子走過去:“說得對,就應該立法把這種人抓起來。”

他彎腰把玻璃杯放在茶幾上,另一手環住夏燭的腿,把她從沙發上抱下來:“另外要有附加條件,禿頭的多判兩年。”

夏燭噗嗤一聲笑出來。

周斯揚斜眸看看她:“笑什麽?”

夏燭兩手抱住他的脖子,兩腳踩在地毯上,眼睛彎成一道月牙看他:“你好會哄人。”

“還行,都是發自內心,誠,肺腑。”男人把裝了果汁的杯子遞到她手裏,淡聲回。

工作的事情終於告一段落,夏燭完全投身到難得一見的美景,一天潛水,一天沖浪,一天坐游艇到很遠的海域海釣。

娛樂活動豐富多彩,白天室外,晚上室內,帶來的泳衣不光有在海裏游泳的功能,還變成了床上的情/趣。

一直到第四天,夏燭終於忍不住了,在手機上跟林冉吐槽:“不是說男人到三十就不行了嗎?”

周斯揚在客廳接羅飛的電話,夏燭躺在臥室的床上修身養息,左手捏掉裙子上的毛毛,小聲奇怪道:“周斯揚會不會有問題,我拽他去醫院看看?”

林冉好不容易休兩天假,此時正在清潭某個大學的圖書館借醫學書脊,她站在圖書館一樓大廳,左右瞧了眼,找到個靠窗的位子。

二樓往上才是學習區,不用擔心在這裏打電話會影響其它人。

林冉在沙發上坐下,把剛借的兩本書放在桌子上,其中一本移到眼前,翻開,換了另一只手拿手機:“醫院不處理性/欲過於旺盛的問題。”

“.........”夏燭往下縮了縮,再拍了下自己的裙子,“你別用這麽直白的話評價我老公。”

夏燭想了想,頓了下,又道:“而且是我勾引他的,不能總怪他。”

林冉:.........

她書頁一合,對對面道:“雖然我戀愛談得少,但也知道你這個叫秀恩愛。”

“哦,”夏燭圓著聲線答了一聲,片刻後,低聲加了一句,“我就秀。”

“我掛了你信不信?”林冉冷聲。

夏燭手機拿下來,對著聽筒小聲呸了兩下,又心虛又犯賤的:“我有老公我秀兩下怎麽了。”

林冉臉色冷淡,聽電話那端談戀愛談得跟失了智一樣的人說屁話。

“你也去,你也去找下一個實驗對象,完善你的專業戀愛手記。”夏燭道。

林冉冷聲哼:“你小心回來的時候家門口被放炸彈。”

“哇,我好怕,”夏燭軟聲,繼續在林冉的雷點聲蹦跶,“那我現在就提前立遺囑,如果被炸死了就讓警察抓你。”

“你幼稚不幼稚。”林冉評價。

夏燭瞇著眼睛,唇角幾乎要勾到耳根,拉著被子往下躺了躺,盯著天花板。

臥室一樣有落地窗,外面海浪、陽光,寧靜得像世外桃源,她的丈夫在客廳打電話,而她睡了一個懶覺後,正窩在空調房的被子裏跟閨蜜耍嘴皮子打電話。

夏燭闔眼,翻進被子裏,帶著融到心底的笑忽然對那端說:“林冉,我好喜歡你。”

對面人沒說話,隔著電話線能想象到林冉嫌棄外加莫名其妙的表情。

“又犯病?”林冉聲線一如既往的平穩,“這話跟你老公說去。”

夏燭對著聽筒做了個親親的聲音,故意惡心林冉:“我不,我偏要跟你說,閨蜜如手足,男人如衣服。”

林冉冷笑。

羅飛打電話是為了跟周斯揚確認拍賣的事情,英國最近有有一場拍賣會,周斯揚半個月前讓他安排了代拍人。

半小時前那邊的專業團隊發來圖片,問周斯揚具體要拍哪件珠寶。

一共七八張圖片,主要是各種裸鉆和戒指。

周斯揚坐在陽臺的藤椅上,認真看了一遍發來的拍賣品,通話一直連著,羅飛在等周斯揚確定後跟代拍團隊再通消息。

“只有這些?”他問那側的羅飛。

羅飛恭敬回:“還有一些,這是篩選出來覺得比較合適的。”

周斯揚拇指劃過去,從頭至尾又看了一遍,開口:“把其它展品也發過來看一下。”

電話依舊沒掛,羅飛效率很高,兩分鐘後發過來一份打包的文件。

周斯揚點開文件掃了一眼:“需要拍的東西我確定後今晚發給你,拍到之後讓人給我送過來。”

他給羅飛說了一個時間點,是計劃度假返程的前一天。

在那之前,要把他選好的東西送過去。

羅飛應下來,他的辦事效率一向高,不然也不會拿那麽多工資成為周斯揚的特助。

夏燭跟林冉打完電話,蒙在被子裏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,再醒已經是下午一點。

周斯揚中間過來了一趟,本想叫她起來吃飯,但她實在睡得熟,沒有打擾,讓她接著睡了過去。

夏燭被子從腦袋上拉下來,搓了搓臉,看到屋子裏沒人,打著哈欠又翻過去,意識還沒完全清醒,聽到門響。

周斯揚從外進來,正好看到她懵著臉伸懶腰的樣子。

“餓嗎?”這邊熱,他幾乎一直穿的T恤和短褲,臉上很少再戴眼鏡,乍一看像過來旅行的學生。

說大學生有點誇張,但偽裝一下碩士什麽,看上去還是想像的。

夏燭腦袋在手背上蹭了蹭,拖著調子應了一下,帶著鼻音,嗓音粘糊:“還行。”

剛醒,她確實沒什麽食欲。

都怪周斯揚,連著消耗了三天體力,就是鐵打的人也不行。

她坐起來,揉了揉頭發,掀開被子在床邊找拖鞋,周斯揚看到她的動作,走過去,把甩到床尾的另一只拖鞋撿起來,走到夏燭坐的地方放在她的腳旁。

夏燭兩只腳穿好,仰頭看他:“你吃飯了嗎,我看都一點了。”

“吃了點。”周斯揚擡手,幫她把頭頂的碎發順好。

夏燭腦袋垂下,應聲,手拍著嘴又打了一個哈欠:“你吃的什麽能不能給我也叫一份,我也要餓了。”

周斯揚握著她的胳膊讓她靠著自己站起來:“已經給酒店說過了。”

他擡腕看了眼時間:“應該馬上就送到。”

夏燭眼神驚喜,迸發出了點光看著他:“你怎麽知道我要起了。”

男人掃了眼她格外晶亮的眼睛,低聲悶笑:“我當然知道。”

夏燭也不知道他這個當然到底當的是哪門子的然,不過......無所謂了。

換了衣服出門,在不遠處的海邊露臺吃飯。

周斯揚中午吃過一些,不是很餓,酒店再送來的東西吃得不多,大多都進了夏燭的肚子。

飽餐過後,周斯揚提了幾個地方問夏燭想去哪裏,夏燭拉了拉為了遮擋太陽披在後背的披肩,搖頭:“不去了,明天吧,今天好累。”

“想回去看電影。”她說。

周斯揚點頭,手上的畫冊放到一旁,擡手幫夏燭把被吹亂的頭發撥開。

“想看什麽?”他溫聲問。

夏燭放下手裏的叉子,撥著手指數:“文藝片,講感情的都行,不一定是講愛情,友情,父母和孩子之間或者是寵物的都可以......”

說到一半她掰著的手放下,看周斯揚:“每次總問我,你沒什麽想幹的嗎?”

被問話的人一樣看著她,海風潮濕,他灰色的眸子仿佛也沾了濕膩的海水汽。

周斯揚把手裏的紙巾包輕丟在桌子上,嗓音溫和:“還好,我這人興趣不多,來這兒主要是陪你,所以你想幹什麽咱們就幹什麽。”

夏燭拖著椅子往周斯揚的方向坐,一手撐在椅面,往他身前傾了傾:“周斯揚,你好無趣,竟然沒有愛好。”

她輕輕歪頭,是真的不解:“是有錢人玩過的東西太多了,所以覺得什麽都沒意思了嗎?”

“那下次我帶你回我們老家放二踢腳,你可能會覺得比較有意思。”她認真道。

看周斯揚沒理自己,她眼神彌漫出一種“總裁果然不知道二踢腳是什麽的”狡黠。

周斯揚瞧著她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麽,薄唇微動,打消她這念頭:“我知道。”

夏燭睜大眼睛:“你知道?”

她表情瞬間有點挫敗,撿叉子重新杵自己盤子裏沒吃完的牛肉:“我以為你們有錢人只知道這棟寫字樓值多少錢,那個飛機是什麽型號。”

說話間飯吃的差不多,夏燭攏了攏身上的衣服,從座位站起來,示意周斯揚一起回住的地方。

她坐的地方靠外,先一步繞出去,周斯揚走在她身後,落了一米的距離。

羅飛發來消息,跟他匯報公司幾個項目的推進情況,他一一掃完,拇指微頓,打了一行字發過去。

周斯揚:[二踢腳是炮嗎?]

那面的羅飛沈默了三十秒——

羅飛:[【搜索引擎截圖】]

羅飛:[是的老板。]

周斯揚:[嗯。]

住的地方客廳很多,一面靠墻的沙發,另一面則是可以降下來的幕布,找了個國內最近幾個月上映的影片,講人和寵物之間感情的,很明顯的商業片子,夏燭卻哭得稀裏嘩啦。

屈腿坐在沙發上,抱著包抽紙,連抽了兩張紙巾沾眼角,帶著濃重的鼻音:“我剛到中寧的時候想過在家裏養只狗,但每次想到我只要出門,它就會坐在門前等我,我就覺得很難過。”

“怎麽想我都沒時間陪它,最後就沒養了。”夏燭淚嘩嘩得留,瞬間浸濕以後一整張紙巾。

周斯揚內心沒有夏燭那麽柔軟,但她為什麽哭,他能理解到,從她膝蓋頂著的紙包裏抽出兩張,按在她的眼睛下:“回家給你養兩只?”

“不用擔心管理和陪伴的問題,我們可以請人。”周斯揚道。

夏燭想了想卻還是拒絕了,她踩在沙發上的腿放下去,搖頭:“算了。”

她輕吸鼻子,明顯還沈浸在剛剛的情緒中,手裏擦過眼淚的紙丟進垃圾桶:“感覺那樣就像你生了孩子卻又不養它一樣,如果養它單純只是每天下班回來玩兒一下,它會和咱們不親近,而且總覺得那樣對它也不好。”

“還是應該有主人的陪伴。”夏燭說。

夏燭說的很有道理,周斯揚點頭,並不強求。

前一天在住處休息了一整天,第二天起床,夏燭又恢覆成那個精力滿滿的她。

島上有針對游客的紀念品商圈,夏燭起了大早,拉著周斯揚想去給家裏人買點禮物。

他們過來玩兒不是什麽秘密,家裏人當然也知道他們回去會帶禮物,挑東西時,夏燭給沈漱玉打了電話。

有兩個擺件她拿不準沈漱玉的喜好,想問問她喜歡哪個,讓她直接選。

周斯揚站在一旁,右臂撐在架子上,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和沈漱玉聊天。

夏燭撥弄了一下架子上的擺件,笑著:“不然我讓周斯揚幫忙選?”

沈漱玉連忙拒絕:“算了,他那個審美和他爹的一個德行,選不出來好東西,還是你看吧。”

兩人站得近,挑東西的地方本來也是這商店的角落,沒什麽人很安靜,沈漱玉的話從聽筒鉆出來,落進周斯揚的耳朵裏。

他輕輕挑眉,正要反駁,這話裏的另一個當事人比他更先不願意。

周永江的聲音從聽筒那側冒出來,雖然聲調不高,但明顯能聽出他說話時的情緒:“我也沒有每次挑的都難看吧,兩年前,我去出差,給你帶回來一條灰裙子,你不是很喜歡......”

沈漱玉大概嫌丟人,手機拿遠了一些,兩人的對話不甚清晰地傳過來。

“你好意思說,多少年了,就買那一次可以的東西。”

“也不是就那一次,還有十年前......”

“行行,就算有好幾次,但還是買醜的時候多吧,你去年在展會上給我挑的那個包,紅配綠,我都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。”

“我不是想著其它同顏色的包你都有,給你選一個不一樣的...”

夏燭聽得想笑,拉了拉周斯揚的衣擺,湊到他身邊,用氣音問他:“爸爸真給媽媽買過紅綠色的包?”

周斯揚沒有任何替他老子遮掩的自覺,反正尷尬的也不是他。

他點頭,補充:“而且是大紅,和大綠。”

夏燭點頭,表情驚悚,幾秒後,反應過來,拽了下周斯揚的衣服小聲提醒:“你可不能給我買這個顏色的包,你買了我當天就賣掉。”

回程前的第三天,島上下了一天的雨,夏燭其實不算愛出門的人,出來度假的這半個多月也玩兒累了,正好遇上下雨,拉著周斯揚窩在住的地方看了一整天的綜藝。

落地窗外是還和沙灘,幕布上放著她前段時間太忙沒顧得上看的國外綜藝片段。

茶幾上是當地的時令水果和酒店甜點,夏燭覺得如果不是上班,她能在這個地方再呆上三個月都不會煩。

下午看著看著犯困,窩在周斯揚身邊睡了個綿長的午覺。

躺在周斯揚腿面,撿了茶幾上的遙控器把視頻暫停,打了個哈欠,抓住男人的胳膊輕輕晃了晃:“你給我講個故事?”

周斯揚手指碰在她的側頰,眼睫半垂,看了她兩秒,忽然低頭親了她一下,沈而溫和的聲線:“我愛你。”

夏燭還合著眼,聞聲咕噥了一句,唇彎起來,她是真的困了,吐字不清楚,一手揚起來:“罰你以後每天都講這個故事。”

......

下午睡得多,晚上卻還是困,十點半早早上床,拉著周斯揚和自己用電腦玩兒游戲,沒玩兒多久就困了,迷迷糊糊睡過去,卻在淩晨四點被人喊醒。

夏燭翻了個身,捉住輕拍她臉的手,還未完全清醒,臉在周斯揚的手掌輕輕蹭了蹭。

周斯揚俯身,唇幾乎貼上她的鬢角:“起來了,不是說要去看日出?”

夏燭朦朦朧朧聽到日出兩個字,和周公鬥爭了半分鐘,費力地睜開眼睛。

蹭了蹭眼角,在黑暗中看清周斯揚的臉,嗓音略微沙啞:“現在幾點了?”

周斯揚坐在床一側,擡眸看了眼嵌在墻裏的時鐘:“四點十五,現在起床收拾,五點多可以看到全程。”

盡管已經打定主意要起床,但起來這一下還是舉要極大的意志力,她眼睛半睜半合,努力驅趕困意,嗓音軟糯:“你怎麽這麽起這麽早,還這麽精神?”

周斯揚一手摟著她,探身,另一手拉開床頭的抽屜,從裏面取出一個很大的方形首飾盒:“年齡大了,覺少。”

夏燭閉著眼睛,笑出了聲。

自從她頻頻拿周斯揚的年齡開玩笑,這人就學會了在這件事上自嘲。

“起來了。”周斯揚擡手拍了下她的屁股。

黑暗裏他的嗓音澀啞好聽。

夏燭又在床上賴了半分鐘,掀被子下床,被周斯揚帶去浴室洗漱,洗完穿戴整齊,跟著周斯揚出了門。

因為要看日出的全過程,所以他們出門時天還是全黑的,夏燭沒註意周斯揚手裏拿的東西,只是被他牽著跟在身後,好奇問:“我們要去哪裏看?”

她剛剛睡懵了,沒註意周斯揚為什麽讓她洗漱出門,住的地就有正對東面的落地窗,看日出很方便。

所以為什麽要出門?

夏燭的鞋子裏進了些細白的砂礫,她聽到牽著她的人笑了一聲。

男人側眸,聲音飄散在此時安靜的海風裏:“以前看過日出嗎?”

夏燭朦朦朧朧的開始回想,上學那會兒起得早,冬天太陽升得晚的的時候也不是沒看過:“上學的時候看到過。”

“嗯,”周斯揚應聲,又問,“那在飛機上呢?”

“嗯?”夏燭懵了一瞬。

事實證明,起太早腦供血不足,人就是容易反應遲鈍,等被周斯揚帶上直升機,她才明白他剛問她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。

但......為什麽他坐的是駕駛位。

貝爾505機型不算大,但這是這片海島最好調用的機型,周斯揚探身幫夏燭固定好座位上的四點式安全帶。

夏燭恍惚中撈住他,瞠目結舌:“你別跟我講,你還有直升機駕照。”

周斯揚被她的表情逗笑,收回手,把剛從住處一並帶出來的那個首飾盒放在她的腿面,淡聲調侃:“沒有,帶你無證駕駛。”

夏燭目光炯炯地盯著他。

周斯揚通過滑軌調整好座椅,偏頭看了夏燭一眼,發現她還是拿那種不相信的眼神看著自己,擡手摸了下她的頭,給她吃最後一顆“定心丸”:“沒關系,頂多看完咱們兩個一起被抓起來,做世界上第一對早晨飛機上看日出,晚上牢裏看日落的夫妻。”

“”

夏燭盯著他半天,憋出來一個:“周斯揚,跟你結婚真的很值,這輩子不怕無聊。”

周斯揚氣聲笑,一點沒有被調侃的不爽,反是聲音帶著淡淡愉悅的:“那你叫老公。”

其實不僅是夏燭覺得跟周斯揚在一起,生活貌似比以往變得有趣,對周斯揚來說也是這樣。

覺得她生氣可愛,撒嬌可愛,有搞不定的事情求他幫忙時可愛,自己雄赳赳氣昂昂要懲治壞人時也可愛。

結婚大概是,生命中多了一個人,而你因為這個人會覺得此時此刻,和她建立起親密關系的這一瞬間——是你往後餘生的一場日出。

從這一秒開始,一切都將變得更豐富,多彩,美好,讓人期待,不同於以往的每一天。

當然,說的是好的婚姻——一生僅有一次,和是你真愛的那個人結合的婚姻。

“便宜老公。”夏燭唇邊噙著笑這麽叫。

清晨的五點十分,海拔高的地方會比低處更早看到日出。

隨著直升機逐漸騰空,海平面仿佛越來越遠,而離天也更近,天空由暗色變得稍稍明亮,海天相接的地方有一次橙色光亮冒出。

夏燭下意識放輕呼吸,如有所覺,此時此刻沈溺於大自然中,仿佛進入了人生另一個新的開始。

她視線掃過遠處天際的亮光,手往後,碰到腿面的盒子,心緒從還未完全開始的日出上收回來,低頭看了眼,問周斯揚:“這是什麽?”

周斯揚沒有直接回答,而是道:“打開看看。”

夏燭疑惑,拆了盒子,最上面的蓋子打開,看到了裏面的東西。

不是戒指,也不是項鏈,甚至不是任何的常規首飾,是一頂鑲了很多鉆石和珠寶的皇冠。

設計精致,縱然冠上的寶石繁多覆雜,但並不會讓你覺得亂,相反簡約中透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高貴。

夏燭實在太驚訝,打著磕巴:“送......送我的嗎?”

周斯揚點頭,即使沒有偏頭看她,也能想象她此時的表情:“對。”

不遠處的天邊,太陽漸漸冒頭,淡金色的光芒和和海洋連成一片。

“為什麽送我這個?”夏燭輕聲。

駕駛位的男人目視前方,唇輕輕提起:“欠你一場求婚,所以是求婚禮物。”

他嗓音淡淡,但仿佛和此時天際處的海水一樣,染著鄭重的金色:“沒選戒指,覺得太俗氣,總覺得你應該配一個更適合,你會更喜歡的禮物。”

夏燭低眸,又看了眼那個在陽光下折射出各種色彩的皇冠,她知道周家家底殷實,每年都會出席很多場拍賣會,手裏這個沒有任何品牌設計的痕跡,應該是從拍賣會拍回來的。

她還是有些疑惑:“那為什麽送我這個?”

男人側臉線條清雋硬朗,淡金色的陽光從一側散落,讓他的臉隱在朦朧的柔光裏。

他笑了笑:“想跟你說,不是讓你單純的嫁給我,而是嫁給我,你可以做你世界的女王。”

他嗓音淡淡,飄散在此刻被日出陽光籠罩的清沈。

隨意的,帶點慵懶的語調,夏燭卻覺得自己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美的情話。

所以他才沒有選戒指,而是選了皇冠。

夏燭盯著遠處逐漸升起的橙日,唇咧出大大的弧度,拖著調子“嗯”了一聲。

周斯揚輕笑:“所以準備好和我共度一生了嗎,女王大人。”

“嗯...”夏燭笑起來,“我願意。”

“女王的老公。”她轉頭喊他。

[全文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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